押寶昌九生化失敗 小股東赴贛州“維權(quán)”
2013年12月16日 8:58 4468次瀏覽 來源: 新京報 分類: 稀土
“太絕情了。”昌九生化小股東蔡紅亮“霍地”站起,拍著桌子大聲呵斥,“你們埋了這么大的地雷,讓我們中小投資者去踩”。
坐在他對面的昌九生化大股東代表,安撫他“冷靜一下”,“有話好好說”。
小股東們反而嚷得更厲害了。“再這樣下去,會有人跳樓的。”一個廣東的女股民帶著哭腔喊。
這是12月12日昌九生化小股東與大股東贛州工業(yè)投資集團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贛州工投)溝通會的現(xiàn)場。一個月前,與贛州工投同屬贛州國資委旗下的贛州稀土宣布借殼威華股份。此前憑借重組預期拉升的昌九生化連續(xù)七個交易日跌停,股價腰折。
過去兩年間,部分投資者依靠查閱昌九生化的公告及贛州市政府的文件,篤信“資本女王”贛州稀土將注入昌九生化。于是,他們拿出自有資金和從券商處融資,大舉高位買入昌九生化。
七個跌停下來,股民損失慘重,其中,已經(jīng)“爆倉”的融資客,成為“負資產(chǎn)一族”。一位股民感嘆,原本過著安逸生活的她,因為投資了昌九生化,“變成了人不人、鬼不鬼”。據(jù)新京報記者了解,已有融資客的賬戶要被券商強行平倉,亦有融資客為此離婚。
部分昌九生化投資者認為,他們投資失敗的原因,是受到昌九生化的公告誤導。12月6日,證監(jiān)會通報稱,未發(fā)現(xiàn)昌九生化信披違規(guī)。
“優(yōu)秀股民”成“訪民”
12日早晨,20多人結(jié)隊走進贛州市國資委的辦公樓。他們此前兩天陸續(xù)趕到贛州,有人坐了晝夜火車,自兩千公里以外的北京而來,也有馳援者,來自江西省內(nèi)以及鄰近的廣東。
此前,他們互不相識;見面后,他們也多以網(wǎng)名相稱。沒人會刻意地去打聽對方的姓名,自己的處境,已經(jīng)夠鬧心了。
“難友”,是他們之間定義的關(guān)系。遭難,是因為購買了昌九生化的股票。一個月前,昌九生化與贛州稀土的重組預期落空。七個跌停板下來,股民損失慘重。
他們此次來贛州,是找大股東和贛州國資委“討個說法”,并商量下一步“拯救”昌九生化的方法。
如同前幾次一樣,股民們堵在了國資委的辦公室,要求傳達他們與主管領(lǐng)導見面的愿望。等來的還是那個答案,辦公室工作人員告訴他們,“領(lǐng)導不在”。
“見不到領(lǐng)導,我們就不走了。”未能如愿的股民擠在樓道中。不多久,信訪局的工作人員趕來,要求股民們到信訪室,“領(lǐng)導會在那里接見你們”。
來自上海的周文付對此表示不滿,“我們作為小股東,要求與大股東溝通,怎么可以被當成上訪人員?”來自浙江的文燕(化名)感嘆說,以前家境殷實時,她到政府辦事底氣十足,如今卻成了“訪民”。
“不夸張地說,來這里的都是些優(yōu)秀并且有經(jīng)驗的老股民。”湖北的投資者林麗(化名)說,炒股已有十多年的她,善于分析時事,并從中挖掘出具有價值的股票。
林麗稱,她每天都雷打不動地看《新聞聯(lián)播》,《防務(wù)新觀察》也是“必備功課”。今年八九月間,憑借開車時偶爾聽到的“土地流轉(zhuǎn)”的新聞,她重倉北大荒,“到現(xiàn)在至少浮盈一百萬”。
張明(化名)自稱“投資獨行俠”。他說,自己從不看股吧,也不聽別人的分析,“凡是買股票前,均要去當?shù)卣{(diào)研”。據(jù)張明介紹,他縱橫股市20年來,僅在上世紀90年代有過一次失手;去年,他的投資收益率在30%左右。
蔡紅亮,向來鐘情重組概念股。退休前,他在一家制藥企業(yè)擔任技術(shù)干部,年薪六七萬元。退休后,他把畢生積蓄,一股腦地投入了股市。
證監(jiān)會稱未發(fā)現(xiàn)信披違規(guī)
11月3日,威華股份發(fā)布了《重組草案》,贛州稀土通過借殼威華股份上市。截至11月13日停牌,昌九生化共連續(xù)7個交易日跌停,股價從29.02元跌到13.89元,跌幅52%。
按此計算,林麗當時投入的50多萬元,只剩下了20多萬元;張明投入的300多萬元,已損失100多萬元。
蔡紅亮手中3萬股的股票市值已變成42.9萬元,較其此前94萬元的總投入虧損51萬元。這樣的業(yè)績,意味著他“爆倉了”——除自己原有的股票蒸發(fā)外,還倒欠券商4萬元。
昌九生化爆倉事件,被外界稱作兩融“第一慘案”。11月中旬,《江西日報》刊文稱,“部分股票投資者永不滿足的貪婪之心”,是這場慘劇的導演。另有批評的聲音認為,昌九生化的股民,特別是融資客,“是一群賭徒”,“虧了活該”。
“我不是賭徒。”蔡紅亮說,他的投資,是建立在仔細分析昌九生化的公告和贛州市政府文件的基礎(chǔ)上,“哪份公告和文件,具體說的哪些事情,我背得清清楚楚”。
這種說法,代表了大多數(shù)昌九生化中小投資者的“心聲”。他們均認為,投資失敗,是因為陷入昌九生化、贛州工投及贛州國資委設(shè)計的“局”中。其中,“1228公告”,更是被小股東質(zhì)疑存在“誘導”之嫌。
2012年12月28日,昌九生化公告稱,鑒于昌九生化近期股價漲幅較大,贛州工投特向贛州市國資委請示要求明確贛州稀土資產(chǎn)注入問題。
“贛州市國資委在復函中表示:鑒于組建國家級南方稀土大型企業(yè)集團的方向、途徑、方式等尚未確定,稀土產(chǎn)業(yè)整合工作尚未到位,市屬國有稀土企業(yè)的產(chǎn)業(yè)結(jié)構(gòu)、資產(chǎn)質(zhì)量等方面還不具備整合上市的條件。”公告稱,贛州國資委沒有將市屬國有稀土資源、資產(chǎn)注入昌九生化的考慮。
11月15日,贛州市國資委在網(wǎng)絡(luò)說明會上回應,其在“贛州稀土不注入昌九生化問題”上,“態(tài)度是明確的、前后一致的”,而“股民對公告文字進行過度解讀,甚至曲解意思”。據(jù)報道,贛州國資委一位負責人稱:“威華股份是個比較優(yōu)良的殼,首先它的每股凈資產(chǎn)4元多,而股價是5.14元,發(fā)行對價低,有利于提高贛州稀土集團的股權(quán)占比。此外,由于股價較低,國有資產(chǎn)注入進去之后,保值增值的空間很大。與此同時,方案設(shè)計非常明確,威華股份是個凈殼,沒有職工安置,債務(wù)糾紛。”
12月6日,證監(jiān)會在例行新聞發(fā)布會上通報稱,“經(jīng)初步核查,未發(fā)現(xiàn)昌九生化信息披露存在違法違規(guī)問題。”昌九生化公告稱,將于近期召開媒體說明會。
“贛州工投下面,沒有稀土”
12月12日下午,前往贛州維權(quán)的20個投資者,在信訪室里等到了贛州工投董事長葉揚煥和副總經(jīng)理黃郁梅。
此前一天,黃郁梅已經(jīng)與部分投資者見過面,小股東向其提出部分訴求,包括:希望大股東采取措施,保證昌九生化不被ST;盡快啟動昌九生化資產(chǎn)注入等。黃郁梅未就上述訴求作正面回應。她表示,贛州工投會為昌九生化的止虧保殼盡最大努力。
12日下午,小股東代表再次向葉揚煥提出上述訴求,并同時提出,希望昌九生化考慮到小股東的生死存亡,可以停牌至重組。
“何時復牌,不是上市公司和大股東說了算的。”葉揚煥回應稱,復牌會依照上交所的要求,“依法依規(guī)”進行。
“只要給我們安排的資產(chǎn)合適,中小投資者愿意做出合理的利益讓渡,確保昌九重組成功。”小股東代表稱。
對此,葉揚煥表示,重組需要時間。葉揚煥一再向小股東表明,大股東和小股東是“利益共同體”。
溝通會現(xiàn)場,有小股東提問,假如威華股份與贛州稀土重組未遂,贛州稀土有無注入昌九生化的可能。“贛州工投下面,沒有稀土。”葉揚煥回應說。
大約從三年前開始,一些股民不約而同地為同一只股票所吸引——昌九生化。他們有人拿出全部積蓄,并在每月工資到賬后就買入100股昌九生化;有人把拆遷款、兒子和弟弟的錢,合計700多萬元,用于加倉昌九生化。
他們曾經(jīng)憧憬過的“良辰美景”,在11月3日以后變成“悲慘世界”。
1228公告被認為“裸體美女披薄紗”
昌九生化一些股民因1228公告瘋狂,有股民認為這個公告“若隱若現(xiàn)地誘惑著投資者”。
廠區(qū)位于江西南昌的上市公司昌九生化,幾無投資價值可言——其連續(xù)多年虧損,凈利潤和凈資產(chǎn)雙雙為負;有文章說,昌九生化“復產(chǎn)無望”、“人心渙散”、“瀕臨退市”。
66歲的蔡紅亮注意到昌九生化,是在2010年。當時,他讀到了一則關(guān)于時任江西省省長吳新雄視察昌九生化的新聞。新聞中,吳新雄“對公司著力于引進有資源能源優(yōu)勢的實業(yè)經(jīng)營戰(zhàn)略合作者,給予了充分的肯定”。
“這是要重組啊。”蔡紅亮當即作出判斷,重組方還是極有想象空間的“資源和能源”。此后,蔡紅亮還特地跑到南昌去“考察”了昌九生化,“一間破破爛爛的廠子,生產(chǎn)也不順利,沒幾個工人”??吹饺绱司跋?,蔡紅亮得出了“昌九生化重組勢在必行”的結(jié)論。他開始重點研究昌九生化。
2011年12月,贛州工投與江西國控簽署框架協(xié)議的同時,將自己持有的贛州稀土的股權(quán)劃走。這被市場解讀為利空,昌九生化迎來了十幾個跌停板,股價一直跌到6.2元。
張明決定在此時“抄底”,“無論以后贛州方面注入什么資產(chǎn),股價肯定都不止6.2元”。他按照經(jīng)驗判斷,未來重組后,股價會漲到10元—15元。
蔡紅亮也開始買入昌九生化。他一度打算以1分5的月息借10萬元的高利貸,但因借款方爽約未能實現(xiàn)。蔡紅亮只好砸入全部積蓄,并在每月18日1900元的退休金到賬后,就買入100股昌九生化。
2012年12月28日,昌九生化突然發(fā)布重大事項公告。公告稱,鑒于昌九生化近期股價漲幅較大,贛州工投特向贛州市國資委請示要求明確贛州稀土資產(chǎn)注入問題。
“贛州市國資委在復函中表示:鑒于組建國家級南方稀土大型企業(yè)集團的方向、途徑、方式等尚未確定,稀土產(chǎn)業(yè)整合工作尚未到位,市屬國有稀土企業(yè)的產(chǎn)業(yè)結(jié)構(gòu)、資產(chǎn)質(zhì)量等方面還不具備整合上市的條件。”公告稱,贛州國資委沒有將市屬國有稀土資源、資產(chǎn)注入昌九生化的考慮。
“看完公告,我分外激動和狂喜。”張明當時分析認為,該公告至少包括三層意思,“一是,稀土不注入昌九生化;二是,市屬稀土不注入,非市屬的沒有提及;三是,等時機成熟后,稀土會注入。”
張明說,此前很長時間,已經(jīng)沒有人提昌九生化和贛州稀土重組的事情,“毫無預兆地出這個公告,不是‘此地無銀三百兩’嗎?”
“這個公告就仿佛是一個裸體美女披著薄紗,若隱若現(xiàn)地誘惑著投資者。”張明說,三層意思中,他選擇相信“時機成熟、稀土注入”的利好解讀。
林麗讀完“1228公告”后,初步認定是“利空”,“說明稀土不注入了”。隨后幾天,她發(fā)現(xiàn)市場上利好的解讀日盛。拿不準的她,特地為此找到了女兒的高三語文老師請教。
經(jīng)過斷句、分析,語文老師告訴林麗,“公告的意思就是說,時機成熟后,稀土重組會推進”。經(jīng)??础斗绖?wù)新觀察》的林麗,深知稀土的戰(zhàn)略價值所在,“新聞里經(jīng)常說,‘西方有鐵礦,中國有稀土’”。
“既然都說是個特大利好,那就買唄。”
春節(jié)送禮透露只牛股當紅包
要說當初的瘋狂,一些股民不僅傾自己全部積蓄,他們還“邀請”朋友前來“共襄盛舉”。
“1228”公告之后,市場對稀土注入昌九生化的預期被徹底引爆,昌九生化的股價漸次突破20元、30元。
林麗拿出50多萬元,以超過30元的價格建倉,吃進1萬多股;張明加大了投資,他將另一只股票割肉,以騰出資金加倉昌九生化。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,張明的持股量達到了9萬股;蔡紅亮則繼續(xù)按部就班地每月買進100股昌九生化,除了兒子因調(diào)動工作需要錢,他減持過一次外,其余時間均“只買不賣”。
更“瘋狂”的大有人在。一位居于深圳的投資者,自我評價“投資理性”。“1228公告”之后,他掏出500多萬的自有資金重倉昌九生化;來自北京的郭寧(化名),把自己的拆遷款、兒子和弟弟的錢,合計700多萬元,用于加倉昌九生化。
孫明的妻子陳靜說,她曾跟朋友推薦過這只股票,“每個月給自己留點生活費,拿資金去買昌九生化,以后沒錢了賣一股就夠了”;周文付則說,2013年春節(jié),朋友說,過年沒什么禮物可送,“就跟你透露只牛股,當作紅包吧”。這只牛股即是昌九生化。
其后,又有一些被股民們認為重組稀土漸近的橋段發(fā)生。今年3月,股民們在贛州國資委的網(wǎng)站上發(fā)現(xiàn)今年后三季度的工作重點,里面提及“推進稀土礦業(yè)公司、水務(wù)集團、昌九生化的上市重組工作”。
“這說明昌九重組越來越近了。”孫明分析稱。深圳的郝文學(化名)看到該文件后,決定將打工十幾年攢下的70多萬元積蓄,投入昌九生化。按他原來的計劃,這70多萬本來是買房的首付款。
今年五一期間,郝文學還坐車到了贛州。他特意找了家對著贛州工投辦公樓的酒店,住了兩天;此外,上街時,一個出租車司機給他熱情指路。這個細節(jié)堅定了他投資昌九的信心,“民風這么淳樸,那文件肯定是算數(shù)的”。
今年7月,昌九集團將其所持有的昌九生化部分股權(quán),進行了拍賣。最終的拍賣成交價格在20元左右。“這個價格就是底牌。”孫明當時分析,如果不是稀土注入的預期,一個凈資產(chǎn)價格為負的公司股價怎么能拍賣到20元?
林麗的理解是,參與拍賣的均是大戶,“他們得到的消息肯定比小散戶要多”,“既然大戶都敢以20元的價格接盤,那我們散戶就沒什么可顧慮的”。
今年上半年,有媒體報道稱,贛州稀土的借殼方或是威華股份。張明對此進行了分析,并得出“贛州稀土不可能借殼威華”的結(jié)論。
“首先,威華是私人企業(yè);其次,它的盤子太小,裝不下贛州稀土千億的估值;威華的股價很低,贛州稀土借殼的話,要被稀釋掉大量股權(quán)。”張明說,退一步講,即便稀土借殼威華,按照贛州稀土官網(wǎng)上曾說的要成立三個上市公司平臺,“其中肯定會有一個借殼昌九生化”。
今年9月,昌九生化入圍上交所新增104只融資融券標的股。蔡紅亮判斷,此時距離年底只剩3個月時間,在昌九生化今年虧損成定局的情況下,“也就是說,昌九生化的重組方案可能馬上要出來了”。
于是,以1分2的月息,蔡紅亮借來10萬元高利貸,再度加倉昌九生化。加上此前“月復一月”的積累,9月時,他所持昌九生化的市值為47萬元。以此為抵押,蔡紅亮從券商融資47萬元購買昌九生化。
至此,蔡紅亮的持股量達到3萬多股,平均建倉成本超過每股30多元。經(jīng)他推薦,做生意的弟弟和妹妹,拿出巨量自有資金并且進行融資購買昌九生化,持股量分別達到20萬股和5萬股。
融資購入1萬股后,張明的持股量合計達到10萬股。而郭寧也從券商融資200多萬元,買進7萬股,成本也在每股30元以上。至此,郭寧已持有昌九生化近30萬股。
數(shù)據(jù)顯示,9月16日,昌九生化融資融券余額為3832.8萬元。11月1日時,該數(shù)據(jù)已經(jīng)增長到3.54億元。“大家在拼命搶籌碼,在沖刺。”蔡紅亮說。
重組落空股民“崩潰”
幾乎每個昌九生化的股民,都憧憬過贛州稀土注入昌九生化后的“良辰美景”。
“股價至少得上200元。”林麗幻想,到那時,孩子出國留學的錢就有著落了。
郭寧和郝文學本來打算,等重組成功后就減持去買房子。蔡紅亮說,一旦重組成功,昌九生化股價漲到69元,就清倉套現(xiàn),“再去炒別的股票”。
“就跟吸毒品一樣,越研究越入戲,越思考越難以自拔。”郭寧說,前面仿佛就是一座寶庫。
11月3日,威華股份發(fā)布了《重組草案》。根據(jù)該草案,威華股份擬向贛稀集團發(fā)行14.76億股,發(fā)行價格為每股5.14元,購買贛稀集團所持有的贛州稀土100%的股權(quán),交易總價為75.85億元——這意味著,贛州稀土通過借殼威華股份上市,昌九生化出局;昌九股民三年來的等待化為泡影。
“感覺天塌下來了。”張明頓時癱在椅子上,大腦空白“沒有了知覺”。他試圖去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,卻發(fā)現(xiàn)手上一點兒勁都沒有,“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”。
郭寧當時的感受是“世界毀滅了”。兒子晚上一進家門,郭寧把昌九出局的消息告訴了他,結(jié)果兒子聽完,“腿立馬軟得站不住了”。
“新娘嫁人了,新郎不是昌九。”蔡紅亮感覺,他要“完蛋了”。另有投資者說,當晚他正在火車上,用手機看到公告時,“心全涼了”。
張明分析,對昌九這只靠重組預期支撐高股價的股票,出局意味著“恐怕不止十個跌停板要到來”。他和多位投資者均表示,11月4日剛開盤,他們就掛出了賣單。
不出所料,11月4日,昌九生化無量跌停;次日的行情如出一轍。數(shù)據(jù)顯示,這兩個交易日的成交數(shù)額分別是2293萬元和414萬元。“這種情況下,肯定沒有買家接手。”蔡紅亮說。
按照蔡紅亮的股票市值,第一個跌停板,就蒸發(fā)了將近10萬元。像郭寧這種投入900多萬的“大戶”來說,11月4日一天,“一棟房子沒有了”。
11月7日開始,又是連續(xù)5個跌停板。
郝文學拿出70多萬的購房積蓄買昌九的股票,一直是瞞著妻子的。如今,70多萬虧掉一半多,由于害怕妻子無法接受,郝文學不敢跟她說。
前幾天,上小學的女兒,數(shù)學考試得了80多分。“壓抑、憋屈”的郝文學,拿過試卷一把就撕了。女兒嚇得哇哇大哭,妻子責怪他,“沒事發(fā)這么大火干嗎?”
“那段時間,就像嬰兒一樣,睡一個小時,哭一個小時。”一位溫州的女股民說,她把家里300多萬元的積蓄,都拿去購買了昌九生化,現(xiàn)在損失大半。“跌停期間,天天掛單,始終拋不掉。”這位女股民說,10月份家里訂了一輛奧迪,現(xiàn)在卻已無錢提車。
融資客爆倉倒欠券商4萬元
比起這些拿自有資金買入昌九生化的股民,一些融資客甚至成了“負資產(chǎn)”。
“不僅是不賺錢,還成了負資產(chǎn)。”蔡紅亮說。
據(jù)其提供的賬戶信息顯示,蔡紅亮手中3萬股的股票市值已變成42.9萬元,較其此前94萬元的總投入虧損51萬元。這樣的業(yè)績,意味著他“爆倉了”——除自己原有的股票蒸發(fā)外,還倒欠券商4萬元。
11月8日,券商通知蔡紅亮增加保證金,但他已“拿不出一分錢”。11月14日,他接到了券商“強行平倉”的短信通知。此時,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賬戶,已被券商控制,“登錄不進去了”。
在這期間,蔡紅亮“一直悶在家里”,“吃不下飯、睡不著覺”。蔡紅亮說,他一直在回想自己投資昌九生化的過程,反思“自己到底錯在哪里”,以至于出現(xiàn)傾家蕩產(chǎn)的局面。
郭寧提供的一個賬戶信息顯示,該賬戶共有18.4萬股昌九生化股票,成本價為28元。按目前昌九生化13.89元的價格計算,該賬戶浮虧261萬元。
前不久,券商通知他追繳保證金,擔心爆倉的郭寧,掏出了家里最后的70萬元。郭寧說,他現(xiàn)在“一窮二白”,“沒錢給車加油”,甚至“連洗車的錢也沒有”。尤其讓郭寧痛心的是,兒子買房的錢沒有了,“老婆在家天天哭”。
前述拿出500多萬重倉昌九生化的深圳投資者說,到第四個跌停板,也就是11月8日,妻子“絕望而去”,并且與他離婚。該投資者透露,離婚時,妻子要求分得家里的房子,而他分得其名下的股票。“我能理解她的選擇,畢竟是為了保全孩子的生活條件。”該投資者說,他自覺愧對孩子。
該投資者說,他現(xiàn)在連基本的生活費也沒有了,只能靠借錢維持生活。
對于外界對他們冠以“賭徒”的稱呼,蔡紅亮予以否認,他說自己的投資源于對公告和文件的分析。
另一投資者聽聞“賭徒”的說法后,分外激動。“如果是投機的話,那在昌九股價漲到40元的時候,我就拋了。”該投資者說,其一直堅定地持有昌九生化,是一個“價值投資者”。
12月11日晚,在一個小賓館的房間內(nèi),小股東們在討論第二天的維權(quán)事宜。蔡紅亮把攥緊的兩個拳頭并在一起,號召說“要求大股東成立賠償基金,賠償股民損失”,“一定要把我們的稀土要回來”。
“你現(xiàn)實點吧。”角落里有個聲音響起。
責任編輯:曉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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